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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组织同意吗?”

“……他们总不能制我。”

“这话我都不信,别说你了,”我松开了他的手,“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我听说你们比较看重,那叫什么,成分?我家上数三代也没有工农阶层,我本还是个策反的俘虏,还在伪满给日本人当过差,留来我能有好果吃?”

“……你说过,你不愿意接政治,现在好不容易能脱离了,你就留来,啥也不用,我养你,你我媳妇儿吧。”

我摇:“脱离不了了,国卿,你我都是师,不是小兵小卒,多少双睛盯着咱们看呢。”

时过境迁,一切都不同了。

我醒来之后,再没见过小周,不知他有无策反;这孩是苦,他还年轻,还有大把可供挥霍的好时光,只要有命在,留未尝不是好选择。

可我不一样,准确来说,是我和刘国卿,与小周不一样。

我们一路优柔寡断拖泥带,将希望寄予在明天,却不知是在渊中坠落,泥潭中陷,待黑暗与泥侵蚀到了,才明白原来从未有过希望,却为时已晚。

我牵挂的太多——家人、朋友、他;他舍不的太多——组织、信仰、我。所以我们注定是失败者。

气,又:“再者,我的决定也不是完全异想天开,彭答瑞,你知他神神,却是有几分本事的,他给我留了一句话,说我若有朝一日龙困浅滩,便向东南走,待到四面环之地,方可绝逢生。至于你……你的命数在你自个儿手里,如何选择,全看你。”

刘国卿的角悄然划过一滴泪,他忙别过脸去掩住,说:“我真的不想再和你兵戎相见……”

可怎么办呀,他这滴泪似有千斤,砸到我心上,几乎使我不过气来,可怎么办呀。

“国卿,你帮我走,我不能留在这儿。策反时千好万好,待他日翻旧账来,你也会受牵连。”

“我不——”

“你必须帮我!”

什么都是易,能任要求“必须”的,只有他。

他仓惶摇,这场争吵中他一败涂地,却还持着自我。

我猛地站起来:“刘国卿!”

声音一大,跃凉亭,赵青蔓向我们这边望来,似乎疑心我们起了争端,她谨慎地叫着“刘师”,一面戒备着我发难。

我不愿意看她,合起睫,生:“刘师,也到时间了,次有机会再见。”

说完,我率先转走,余光瞟到他的拳,力之大,仿佛要碎指骨。

我终究心了,回去看他,却只听一声惊呼,赵青蔓托起他的手,责备:“师,您这手还不能使力呀!”

我突兀一笑,既是自嘲,又是若有所指:“刘师切切要保重,免得佳人在侧,却有心无力。”

他冒睛,收回嘴,愤怒中夹着委屈:“依舸!”

赵青蔓面上飞红,终未言语,拽着刘国卿去诊室重新固定胳膊上的绷带。刘国卿却如一个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双睛瞪着我,好似也要把我瞪成一棵树。

我叹气,心疼:“愣着啥,赶看伤去,有事儿赶明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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