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事休说（三）(1/1)

笔的字横飘浮，姬衍静了片刻，起去了新封的赵充华那儿。赵充华战战兢兢地给他行礼，她并不知为什么一天醒来自己就成了位嫔妃。此前，陛从未召见过她，她在教习女里不是最也不是最伶俐，只能说平平无奇，凑数用的。连嬷嬷们也说，不必奢望帝，在里有饭吃有件衣穿就这么过一辈，对她这离失所之人来说已是再好不过。姬衍看她畏惧的模样主动开：“这儿要是缺什么，在用例之就和人说，你现在是主了，不必总是畏首畏尾。”赵充华不知他是在责怪还是什么，忙着以地叩谢圣恩。姬衍坐了片刻，看她这一直发抖的样也失了耐心，草草地扫视一番便走了。他灵魂飘时看他那个不中用的继承人照遗旨将他的后尽数遣散，听凭改嫁，只有世妇赵氏不肯离去。赵氏是和大皇二皇生母同批的晓事女，因为她们微贱，姬衍本人也只好貌贵女，加之改革时与大族政治联姻，后期位妃嫔清一名门，这帮人几乎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待遇。他初登基时大周后无定制，这些通房们只有诞育皇嗣才会得“椒房”名份，若生皇更可称作“贵人”。而大皇生母因生产的是，刚分娩完就被姜太后以贵母死之由赐死。他心中不忍，便加赠了谥和夫人号，后来大皇立储又依祖制追封了皇后。二皇的母亲吕氏生得明艳动人，是晓事女里样貌最挑的，也是得他临幸最多的。不过太低他不想抬举，如另一位生了二男一女的夫人郑氏护国十姓，如今已是三夫人之首的贵嫔夫人，而她同育二男一女却只是九嫔第二的淑媛嫔。后来她暴病死在了迁都途中，当时还是皇后的姜三旁敲侧击暗示他可能和姜二有关，他看了姜三一她便噤了声，最后人草草地埋在了共县。再后来，大皇和姜三接连被废，自然就到了姜晞和她抚养的二皇上位。

姬衍在写姜晞的立后诏书时大监来报，供庙往年中秋都会请陛与两位皇后的供奉金祈福祝祷，然今年原皇后被废，新后尚未举行册封大典，是否重新排布方位，只由何皇后与陛同享供奉。他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忙改革忙南征，琐事实在太多。他听完直接让大监去传中书省再拟一份废后诏书，这个追封的皇后份给的是帝母，她儿都废了还是什么皇后。可新太也有个生母，且因为立储缘故这个生母得重新追封迁葬，不然储君面上不好看。祖制和他这逻辑吕氏也该追封皇后，礼倒是溜，揣到这位的心思，憋好几天只提了追封超品昭仪，最后昏君姬衍大笔一挥，改为了三夫人里最末的贵人夫人。后世史官提笔，在最初的草拟本中忍不住批注：“纵观成帝四后，得成帝亲命封授，且未曾废弃者，惟大姜后一人而已。成帝虽号一时令主，好文稽古，兼武事，却为所迷，顾乃不能制一妇人，此非女祸耶？”赵氏的世妇也是她生二公主才得的位分，她本人简直和姬衍喜的类型半不搭边儿，一年都见不了皇帝两次。姬衍知她们的待遇并不优厚，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所谓雷霆雨，俱是君恩。为君王他想抬举的人骄横跋扈是正常的，应该的；没法讨他心的只需跪在脚边乖顺侍奉，生妄念就是逾矩。不过他也没离谱自恋到觉得赵氏这帮没见过他几次待遇也一般的低位嫔御会在他死之后对他恋恋不舍，所以有些奇怪地留了心。后来飘到了赵氏死才知她是因逃难卖的人之一，家里人把她卖得的那几两碎银也没支撑他们活多久，半年之后便全都饿死了，她即使也如落叶飘浮无依，索便为大行皇帝守灵，有吃有穿偶尔还能见见自己的女儿，死时被追封为充华嫔，埋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这辈的晓事女名册中他又看见了赵氏，思忖再三给了她足够一生荣华的名份。帝国光辉之的影中，还有着如赵氏一家在艰难求生的百姓。把她抬举上来是发一发帝王对百姓虚伪的善心，也是提醒自己，大周朝的基并未像朝臣们每日歌功颂德那般稳固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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