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五十二浪成微澜(2/2)

在侧襟的木雕兔，这份没有送去的算不上心意的礼，已经被他挲得如玉光。也算是给他的自大和懦弱多一个合合理的理由吧，他懂的太晚，端着架拒绝一切好意，等真察觉早已动心的时候，又不愿意前后两人，自阵脚。这样也好，他也不用伤怀错过，反而能诚心诚意贺她大喜。这样就够了，老天爷都给他铺好了台阶，他没什么好不甘。“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

他收拾好心，换上一副轻松的面孔，走到家人边。明州，雷山。端王这段时间在雷山过得却比圈禁的时候还要憋气。他本以为裴怡归来，自己能用昔日的分劝她夫妻同心，共治定远。有了兵将，有了厉空和旧党在朝中应和，还有了小太的亲儿，他这次起事没理不成。可是那张和离书被狠狠甩在他脸上的时候，在望楼那个贱人笑不笑地蔑视他的时候，他彻底失了态。为什么揪住过去不放，为什么亲近那个阉人，为什么吩咐近卫将好不容易从京城中金蝉脱壳的他严加看？这是明明是他母家的军队啊？他怎么还成了不被重视的外人？“看在你我夫妻一场，我容你在大营住。”裴怡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吞了对端王私通北翟的滔天恨意，但一来朝廷已经盖棺定论，二来定远军中老臣对端王仍有偏向，她以为这已经是她最宽容的决定。而望楼为她带来了玉玺加印的和离书，还有魏怀恩的邀请，她无法不怀其意，兢兢业业整顿定远军沉疴。哪怕惹来些许不满，也仗着为太生母，他们不得不低。北境军年年都要应对北翟袭扰，比之在中原腹地蝇营狗苟，都忘了如何杀敌的兵将，如何能扛起堂堂定远军的大旗？裴怡只嫌时间不够，练兵不够，肃清不够。压力给够了，才知谁是越锻越锐的兵刃，谁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追随裴怡的将大都在这个中秋一齐京面圣，天喜地接受威宁军的加封，更是见到了小主魏安星，还传了消息回来，要在京城逗留一段时间再回。兵士在外，为将者却乐不思蜀，端王不知这是魏怀恩连同裴怡一同为他设的陷阱，还是那群在明州吃糠咽菜许多年的土包，真就舍不得京城的珍馐宴。不过他也没得更好的机会可以选。“怎么怡儿忙起来也废寝忘，这劲比起陛也不遑多让呢。”又是一夜挑灯人不寐，裴怡困得打架，手中的书卷被望楼拿了过去。“别说，怎可对陛不敬……哈欠，你今日过门了吗？我们去走走吧。”望楼的份到底尴尬，在雷山的时候随意转不受待见不说，端王也会伺机手。所以他总是老老实实窝在裴怡的房中，只等着裴怡空闲来才会陪他四逛逛，现在到了京中新府也不例外。不过他到底是无可去，还是钻研蛊毒，裴怡不会猜，更不在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裴怡对属如此，对侣更是如此。望楼那些张牙舞爪的蛇虫都会知到主人心意，在裴怡靠近的时候安分蛰伏，何况是望楼本人。能得这份心意，不枉他机关算尽。被裴怡牵起手的时候，他都会红了耳尖，灵巧地把手指挤她的指，是占有，也是栖息。“陛还要我们留多久？”裴怡今日才把依依不舍的魏安星送回了中，便已经开始计划着回明州任上。“不会太久了吧，怡儿急着走？”言语间分明机锋潜藏，可是某人偏要带醋意，好像雷山有什么人被她惦记。裴怡知魏怀恩在织那请君瓮的天罗地网，非得把贼心不死的端王余孽平不可。她不离开雷山，那伙人就不能轻易动作。现在她和将滞留京中，还能给端王再递一条无昏君扣押将士的造反理由。只是让将军远离战场，那安稳闲棋，总是不痛快的。“少怪气了，你也不嫌丢人。”裴怡又打了个哈欠，停在树底了他的脸。“别动！”望楼神一凛，从裴怡肩上揪回一条黑鳞蛇。裴怡顿时吓得缩在望楼怀里不敢抬。“怎么又是它！”这条自他们到南疆那日便被望楼驯服在边的黑鳞蛇，对裴怡倒是异常地亲近。即使望楼控着上蛇虫不去裴怡边造次，这条蛇总能找到机会攀到裴怡上。“它喜你，别怪它。”望楼也只能把黑鳞蛇藏回袖中，安着瑟瑟发抖的裴怡。有些恐惧就是植于骨，哪怕裴怡相信望楼绝对不会让那些小家伙伤到她。“怎么能怪它，可能是我温太了吧。天凉了你也要多加衣，京城比南疆冷多了，别冻着它们。”望楼应着。袖中那条黑鳞蛇似乎也听懂了裴怡的原谅，顺着主人的小臂偷偷将尾探一，趁着夜迷蒙，代替望楼的小指，地勾住了裴怡的指尖。“我说了，它喜你。”望楼用另一只手指给裴怡看。没什么威胁的蛇尾总比一个蛇趴在她肩上吐信的场面要柔和太多了，裴怡尝试着轻轻勾了勾蛇尾，那尾尖也缠得更，像个戒指一样环在裴怡小指上。“或许是像主人吧。”裴怡这句话让收回黑鳞蛇的望楼僵了僵，随后低了一她的珠。“……你说得对。”我也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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