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痛(1/3)

三月,风和天朗,他与几个朋友去京郊踏青,午回程时,遇到了轻车简从的大皇。这个时候,回的人多,去的人少。段璋车,边只有一个护卫,非常低调,并不起。但是落在认识大皇的人中,就很醒目了。

“都说大殿和王妃燕尔新婚,琴瑟和调——没想到今日踏,竟是独自行吗?”有人说。

“时雨,”另一人嗤嗤笑着,拍拍他的肩,“上天厚待你啊,看你整日郁郁寡,这不给你安排快活事来了?”

这是没有亲历那事,只听过满天飞的传闻的人,故敢这么和他调笑。那时候赴宴,在场,罗太卫来时瑟瑟跪伏的孟合就笑不来了。

“崔涉江!怎能开皇的玩笑?当心——”

“真稀奇,你孟成和什么时候成了知当心的人了?”

大约就是这争吵拖慢了他们的脚步。本来只是嘴欠瞎开玩笑,没人真想沾上大殿——

段璋看过来了,而且没有装作没看到,直直地看着他们,看着他。天地在那一刻都静了。

他走过去前,孟合拉了他一,没拉住。

“见过大殿。”

“时雨,好巧。”段璋说,“若知能遇上你,我就早门了。错过与你同游的机会,好遗憾啊。”

“殿任何时候想与霖同游,霖都不会推却。”

段璋笑起来:“魏时雨,你我的分,这作态的话就不能少说吗?我想与你同游,你固然不能推却,可也不想啊——你快回去吧,你那群朋友丢你跑了,你再多耽搁会,就追不上他们了。”

“上午和他们一,本就没有尽兴。若是殿觉得独游孤寂,想要邀我一起——霖是心甘愿,乐意奉陪的。”

他说完,见段璋笑容渐渐隐没去,心中一涩,以为自己是平添了段璋心中烦闷,正要请罪告辞,却听到段璋说:“阿霖,你真好。那便陪我同游吧。”



段璋游,显然并无意欣赏,选路专选没人走的小路,往僻静的地方去。人少的地方之所以人少自有理——要么难走,要么没什么景可看。

“今日本来是要和王妃一游,”段璋首先提起的话题是,“没想到早晨王妃突发不适,到午也没有好转,本王只好自己来了。”

“霖想也是,”他说,“回去一定说给朋友们知,不叫他们误会。”

“嗯,谢谢你。”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绝路上,路的尽是断崖,没有巉岩千尺的雄危,只是足够摔死人,往四周眺望,也没有什么攀着崖奋力生的青松,只有光秃秃的孤岩。段璋却觉得这里很好看,决定就在这里坐来,叫随行的侍卫拿酒来,他要赏着这里的景小酌。

把侍卫支到远守卫后,段璋便提起了旧事:“那年与你作别,我说我不会从此看不起你,是假的。我心里想的是——你们豫章魏氏,不愧是代代公卿的大世家,真会破局应变——前一刻,皇后殿在百官前与我为难,后一刻,你就溜溜地从我这里脱了。”

“那时候,霖没有主见。”他说,“殿看不起我,是应该的。”

“你很有主见。”段璋说,“你后来每次见到我,还像以前那样对我尽心尽力,从不对我有疏远之意,全不顾你家里对你的期望;我却顾着旁人对我的期望,因为你的名声,对你疏远了。”段璋笑一声,“最终发现,始终愿意与我同游的,一直是你。”

段璋向他举杯,接着饮尽杯中。他看着段璋倒酒的样,想问,不敢问。最后还是问了:

“殿现在,过得不顺意吗?”

“没什么顺不顺意。我只是越来越发觉你说的对——天命不可知,与其谋虑将来,不如安享此刻,喝桂酒,看丹霞,赏,多么快乐啊!”

“殿若是不快乐,不必乐,”他说,“那样,就会更不快乐……这是,霖的经验之谈。”

“阿霖,可真是没白过这几年,寻都寻‘经验之谈’了。”段璋笑。接着不再掩饰他的落寞,郁郁地又喝了一杯酒后,坦白:“经云尝贵后贱,病从生。我虽自认襟开阔,不至于生什么病,可也不是什么堪其忧还不改其乐的人——而且这个还不是最难熬的,最难熬的是他们俩——一个不死心地折腾我,一个不放心地试探我。”

“我听说,二殿不久就会被立为储君。事很快就会了结了,殿。”

段璋把玩着手里的空杯。

“是,我知,”段璋说,“只是很难熬。虽然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可是很难熬。也许是因为明白就快永远结束了吧,所以才觉得比从前更难熬。”

他看着自己的酒杯。

“我知觉。”他说。

“是啊,”段璋说,“我知你懂我,真好。我还能找到懂我的人一起喝酒,真好。”

他一愣。

“……殿,那时候霖说您该娶郑惠姬……是说错了吗?”

段璋说:“不是你的错,阿霖。”



这不是他的错,这确实不是他的错。但他很难对自己说,这不是他的错。

段璋时不时来拜访他,他难以推拒。他不止难以推拒,他不门,怕段璋来的时候扑空。段璋不叫人通报,是悄悄来的。他常年住在一外宅里,大皇现在边带的人非常少,来了也不显。其实他们没有什么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段璋找他喝酒、覆、投壶、对诗。本该是不上他来陪段璋这些的,就算从前簇拥在大皇边的人都因为大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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