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篇(1/2)

送走今晚的客人,柳枝照惯例叫岑儿打来一盆,坐在梳妆台前搓洗着双手,只是今晚格外地用了力气。一想起那个老眯眯地抓起自己的手亲了又亲,那满是黄垢的牙齿,她就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呕来了。

“小?”岑儿喊了几声,最后放大了音量。

“嗯?”柳枝终于回了神。

“妈妈叫我问你呢,她拟的名你看中哪个了。”岑儿奉上手巾,

“你明个儿去回,我不想更名,劳烦她费心了。”柳枝细致地着手,神有些飘忽。

“为何不换啊?别的小都叫什么琳琅啊金枝啊星月啊的,多好听啊,嗯……我也不是说小的本名不好听,只是,只是……”岑儿掰着手指说着,只是了半晌也没只是个所以然来,“我觉得倾城这个名字就很不错,小你说呢?”

柳枝摇了摇,只吩咐她打来洗漱,待人离开后兀自抚上右耳后面,微凉的指尖轻轻碰着耳后的肌肤。那个东西大概在这个位置吧。

自记事起,她就知了男女之间的那档事,她从小是在娼馆里大的。第一次是躲在衣柜里,见到沈姨娘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压在,她目睹了全过程,沈姨娘叫的痛苦,可她怕得缩在柜里,动都不敢动。后来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她甚至在想哪个男人对沈姨娘好一,她就对他笑一笑。

她至今都不敢想,沈姨娘究竟是怎么在那样的境况将自己抚养大的,还教她识字启蒙,读书明理。直到九岁那年,一觉醒来猛然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拆开怀里的包袱,是一换洗衣服和一封信,工工整整的十页纸,当时的她未能全看懂。

原来她是前朝一品学士,太之师柳奕知柳太傅的幼女。太盲症,寻遍天神药却回天乏术,从此势弱一蹶不振,后溺毙。储君之位腥风血雨,朝堂之上暗涌动,太党的众臣心中都各自有了新的人选。新帝登基后一扫前朝结党旧臣,她爹因为站错队伍被抄家,柳家男丁放北境,女充官籍。

她是在天牢里世的。正是柳氏没落之际,她娘在绝望中寄予了她满怀的希望:“惟愿吾儿重返枝”,故唤她作“柳枝”。她娘终是承受不住娼门之辱,在她还尚在襁褓之时悬梁自尽了,沈姨娘念夫人多年的照拂,自此忍辱偷生九年,终于等到机会将她送娼馆。

清阁虽是青楼,但至少不必卖而活,倘若才过人享有一番名气,嫁好人家也不是不可能的,因此她才钻研诗书,苦练琴棋,洁自好,只有这样,她才觉得没有辜负沈姨娘的饮血之心,没有辜负她的殚竭虑,忍辱负重。

两年前柳枝得知,沈姨娘在她离开的那日追随她娘亲去了,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牵挂也没了。直到岑儿来到她边,理说清阁里的使唤丫都是规矩低微的,可这丫不一样,听说是从山里买来的,像只野猫似的张牙舞爪的,到惹事碰,柳枝调教了一段时间才让她懂了些事理,看她比自己小两岁,对自己又事事上心,忠心得有些傻气,倒也可,日一久便也着由着她了。

柳枝将上的珠翠一只只拆去艳丽的脂,铜镜中渐渐现素净的模样。清阁里的女如其他楼的们一样,都会起一个华富丽的名,是求彩也求运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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